2024年10月21日上午,龙达瑞教授应邀在四川大学作“明代大藏经的调查”主题讲座。讲座在江安校区文科楼一区311会议室举行,四川大学中国俗文化研究所顾满林教授任讲座主持人、何剑平教授参与交流,闻讯到场的还有众多师生。
龙达瑞,1996年毕业于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世界宗教系,博士,旋即到哈佛大学世界宗教研究中心及哈佛大学燕京学社作访问学者。2002年起至今,执教于美国洛杉矶西来大学宗教系。2009年和2023年两次获普林斯顿大学资助,研究其图书馆珍藏的《永乐北藏》,多次往返中国,美国和波兰调查《永乐北藏》《甘珠尔》及其他珍贵文献,拍摄了5~6万张大藏经的照片,发表中英文相关学术论文五十多篇,担任中英文月刊《国际汉文佛教大藏经研究通讯》主编。
本次讲座主题是“明代大藏经的调查”,《永乐北藏》是一部在北京所刻的官版大藏经,明清两代刷印了150余部,现仅有30余部存世,且多为残本。存世本多锁藏经楼,难以窥见。自2009年起,龙教授走访美国、中国和波兰近25所图书馆、博物馆和佛教寺院,拍摄了数万张照片,对这部大藏经的题记、印章、丝绸、寺志、碑刻等进行深入研究。龙达瑞教授本次的讲学,即从大藏经印本调查的具体内容展开:
龙教授首先介绍自己在阅读翻译《大正藏》时发现的错讹字现象,如“下畀”和“下界”、“土名”和“士名”、“佑算”和“估算”,由此论及校勘工作中的替代字和底本选用问题。然后他以普林斯顿大学东亚图书馆访得的《碛砂藏》为例,辨析了其中《永乐南藏》配本和抄补本的特征,第十册永乐南藏抄本编号是“高”,不同于原本的编号“右”。在仔细查阅的基础上,他发现线装书局出版的普林斯顿大学原本中,存在为省纸页而删去音释的问题。音释除了《崇宁藏》比较特殊专门放在一册外,其他各本均放在每一册最后。龙教授强调音释虽然是非正文部分,但《碛砂藏》的重要价值也在于音释,删去固然不妥。龙教授还提及对《频伽藏》和《高丽藏》之间比较研究,指出日本的永崎教授于2014年左右发现这个领域,在未来学界应该给予更多关注,因为它还关涉到《大正藏》漏校等问题,日本僧人的对于经书的保守,导致日本学者可能没有真正使用《高丽藏》,他认为《大正藏》出现问题的根本原因在于底本不好。
龙达瑞教授针对大藏经研究的调查,十分细致全面,找出版本的题记、印章、题签、施经牌记等,与寺志、地方志、碑刻拓本、铭文进行对勘,还原历史面目。在扉页画中,他解读了与佛教艺术密切相关的蛇,猴、兔,马、释迦牟尼等元素。图中梁武帝和记功德的人,意指看经的功德,人物各种的姿态,也可以体现出家人与皇家的关系。提到《莲花宝忏》序言中梁武帝时太后因嫉妒后来变成了一条蛇的故事,分析扉页画中由此常常出现蛇的图案,据他统计,在《中国佛教版画全集》,就能够找到10-20幅相关版画。他认为扉页画一般不能用作判断《大藏经》年代的依据,因为后世经房的修补会影响年限准确性。慈隆寺所存有珍贵题记有“皇长太子洪福万安”,包含了了明神宗想立郑贵妃所生福王为太子,寺庙里的和尚为皇长太子祈福的历史背景。芝加哥大学所藏的龙藏,用贴条的方式,修改刊刻日期。如修改为龙藏竣工的日期乾隆三年十二月十五日。该本出现避讳,“天地玄黄”作“天地元黄”,“玄”缺笔。并且由于抽毁,龙藏缺少六个千字文计六十卷的函册,导致钱谦益的《楞严经疏解蒙钞》未收。
讲座期间,龙教授还用实物讲解的形式,展示《赵城金藏》的卷子本,指出其作为哦印本的特征,展示了龙藏本的《金刚经》,五页一版,所以有折叠印记,存在补粘过的状况,也说明不能作为时间依据。
开场以来,每一位听众的目光都被主讲人所吸引。龙教授结合自己的田野调查经验,以不同版本为线索回顾了访经历程,有关学术、文化、历史的典故知识信手拈来。如讲解普林斯顿大学藏有大量的明版书籍的由来,是由美国驻华武官在银锭桥什刹海附近收书买书,带到麦吉尔大学,后又随约二十万册汉籍一并卖给普林斯顿大学。龙达瑞教授还谈到很多地方的《大藏经》还尚未有编目,整理利用和研究保护还任重而道远,年轻的学生是中国学术的希望,嘱托学生要读万里书,行万里路,还要向不同的人请教,请别人做师傅。
讲座的互动环节,现场师生踊跃发言,积极探讨。有学生提问《大藏经》扉页活菩萨身上三个字母字代表佛法僧三宝,是否和藏传佛教仪轨的关系,具体分布在哪些经中?龙达瑞教授回答自己曾在波兰的图书馆、芝加哥大学都见过该现象,要进行调查,就需要有目的地去拍摄了解。如果中文善本难以看到,可申请比如在普林斯顿大学等在海外图书馆的奖学金,拿到预算去做一些专心致志的研究。
顾满林教授称赏龙教授掌握的资料全面丰富,各有特色,询问他个人的出版规划。龙达瑞教授谈到会将自己中英文论文进行整理,考虑出集,或通过《国际汉文佛教大藏经研究通讯》进行公布和介绍。他称自己从早期的太虚研究转到97年以后的高丽藏研究,大量的资料是在瑞士收集的,谈到去瑞士学习梵文的经历。强调学者外语能力对佛教研究的帮助。
最后,何剑平教授表达了本场讲座的总结和期待。龙达瑞教授行万里路追寻《大藏经》的历史,是出于强烈的研究兴趣与学术信仰,用田野调查发掘《大藏经》的各种版本收藏地和传播路线,展现了丰富的研究资料的同时,也暗示了不同领域,层面的研究面向。如莲花宝忏图像同一主题下的差异性,显现出家僧人与皇帝的关系,八吉祥图案意涵丰富。包含着许多关于佛教考古和美术的信息。龙教授公布了许多新的研究资料,汇集了世界各地散藏的珍贵文献,期待叙录,惠临学界。
整场讲座精彩纷呈,气氛热烈。龙教授介绍了高校、地方图书馆、寺院等多地的收藏情况,讲解引论宏富,资料全面详实,涉及碑文、印章、条记、图录、拓片、出土文物等,力求言之有据, 龙教授以高瞻远瞩的学术视野和不畏苦辛的治学态度引领着对《大藏经》的研究,他自称还要不断地在中文学术和佛教领域“补课”,展现了作为优秀学人的谦逊踏实的令人钦佩的宝贵品格,也以实际言行激励着在座后学。在热烈的互动氛围与意犹未尽的情绪交织之中,讲座圆满地画上了句号。
文 王鹏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