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舒大刚 | 岷峨恸、岷江泣——祭项楚先生文

发布时间 : 2025-03-14 20:33    点击量 :

蜀山凝黛,锦水含悲。惊闻项楚先生鹤驾西归,文星陨落,天地同泣,江河呜咽!先生以毕生心血铸就敦煌学丰碑,更以谦和风骨树学林典范。今执素帛,以泪研墨,遥寄哀思。

一、敦煌绝学开新境,俗文学脉继绝响

先生少年负笈,自浙来蜀,师从庞、杨二师,练就坚实学术功底,养成严谨治学方法。 中年缘编《汉语大字典》,通读《大藏经》,精研敦煌文。时值某国学界狂言“敦煌在中国, 敦煌学在**”,先生以一册未刊手稿寄往彼国,令其人瞠目,终使国际会议改弦更张。其校注 《王梵志诗》,辨伪存真,于俚俗白话中见唐五代世相百态,“纵使干乘君,终齐一个死”之句,注尽生死平等之思;《寒山诗注》熔禅理与诗情,使“杏杳寒山道”重现中古心灵秘境。 尤以《敦煌变文选注》为圭臬,校勘俗字如破密符,训释口语似解天书,终使千年话本重焕光华。

二、儒释道脉传薪火,蜀学精神铸院魂

先生执掌中华文化研究院时,以“三教会通”为宗旨,“儒释道文库“为汇归,《中华经典研究》为阵地,融三家典籍、巴蜀文献于天下学术。

昔年川大筹编《儒藏》经典,川省主导《巴蜀全书》,先生兼热情支持,欣任学术主任。先生以博大之胸襟,成全之用意,力主“集杂成纯,兼容并包”,奠定学术正确方向,聚天下典册于一编。使《儒藏》编纂化作当代经世之学, 《巴蜀全书》成为优秀成果。故老犹记当年甘洛农场无书可读时,以诗词抄本慰藉同道之苦心。更效东坡雪堂灯下注《易》、儋耳椰林解《书》之精神,移注敦煌写本,考据与义理,述古与阐释,融会贯通,相得益彰, 肇开“文献即生命”之境。

三、绛帐春风化雨露,冷凳孤灯育栋梁

忆昔1983年古籍研修班,先生执《敦煌遗书校读》以教众,标点校勘,数典申义,禅意十足,金针屡度。曾言:“校勘非雕虫技,乃与古人精神相往来”。某弟子欲以导师署名求捷径,先生但笑不语,终使后学自省而发奋。江安校车之上,先生为夫人占座而终让于学子, 此等“不争”风骨,恰与其学术之“必争真理”形成绝妙映照。今苏门四学士再世,淮海词韵犹存,皆先生“打牢根基,触类旁通”之训所致。

四、云帆已挂沧溟去,文脉长存天地间

先生尝于敦煌大漠言:“此心永驻莫高窟”,今虽羽化,然其精神早镌于鸣沙山崖。昔季羡林赞曰“真学者”,启功叹服“标点重定禅机”。观其爱妻护孙之趣,剑门同叹之谐,学问愈深而性情愈真,恰似寒山诗中之“明月照寒泉”。今《项楚学术文集》八卷巍然,如岷江奔流滋养后世;中华文化研究院已成重镇,继先生“跨学科、跨领域”“和相生,融相新”之志。

呜呼!先生之风,山高水长。敦煌星斗光未灭,巴蜀弦歌韵更扬。有道是:“云山叠叠连天碧,路僻林深有虎行。万里求仙莫辞远,终须直上最高层。”先生已达学术昆仑之巅,后学惟仰望遗编,继晷焚膏,方不负先生皓首穷经、奖掖后劲之志。

乙已年春泣撰于海南文昌

(文中所述学术事迹、生活轶事皆源自项楚先生亲友门生追忆及公开学术史料)